12月19日至20日，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在首都北京隆重举行。会议首次提出学用浙江省“千万工程”发展经验、积极树立大农业观等精确发展型导向，为明年和未来时段的我国农村工作提供了重要指南。而19日至21日，笔者正在“两山理论”发源地浙江省湖州市进行做强县域经济专题调研。其中，尤其对德清、长兴两县进行了深度考察和智库交流，收获颇丰。

首先，有必要向读者说明“千万工程”的精髓所在。“千万工程”，特指习近平总书记在浙江工作时亲自谋划、亲自部署、亲自推动的一项重大决策，深刻改变了浙江农村面貌，探索出一条加强农村人居环境整治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、建设美丽中国的新路径。调研中有位资深的浙江智库从业者告知笔者：二十年来实践证明——“千万工程”造就了万千美丽乡村、造福了万千农民群众、谱写了生态治理进行曲。同时笔者实地考察的南太湖沿岸就是经典的绿色发展说明书、乡村振兴路线图和城乡统筹启示录，体现了长三角一体化显著优势。

在和浙江同行面对面的交流中，笔者获知从2023年起：浙江提出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“双轮驱动”，把提高县城承载能力与深化“千万工程”结合起来，加快绘就“千村引领、万村振兴、全域共富、城乡和美”新画卷。如时隔十年后，笔者再度来到东临南太湖、西倚天目山并拥有得天独厚自然禀赋的长兴县，就深切地感受到其县域产业体系更加丰富多彩了，相对应的是群众安居乐业、获得感丰满。

因为笔者偏爱龙井等名茶缘故，早就知道长兴是茶圣陆羽潜心撰稿《茶经》之地。撰稿之地原来就是一个村居，如今成为浙江长兴水口顾渚风景区，四季空气清新环境优美，被誉为上海的后花园、即上海旅游者常态消费是其重要收入来源。原本依托生态环境优势，已建成浙北最大的农家乐集聚区。但当地还是紧紧抓住杭州亚运会的新发展契机，将拥有陆羽文化遗产的大唐贡茶院打造成了中国国家围棋队的主场；并且成为亚洲围棋交流的枢纽，也就是从今年开启的国际化体育旅游成为乡村振兴新抓手，赋能增收。

其次，大农业观的提出具有更为广阔的视野和发展后劲。浙江智库专家认为：发展现代化的农业，已不局限于种养等生产环节，而是更富包容性和普惠性的崭新概念了。比如农业所依赖的良种社会化服务，就包括原创研发、代际改良、田野指导、产后评估和销售信贷等多项服务，它同时拥有鲜明的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元素。交流中笔者认为，这就是典型的生产性服务业、是我国农业比肩乃至超越发达国家农业的核心竞争力。显然，大农业观的定位更加符合我国农业强国建设的目标，这对于长三角各县域以及上海市郊农业都极具借鉴意义。

笔者在调研中强烈感受到：不被传统概念的定义所束缚并实现新的扬弃，是如今浙江农业农村发展愈发具有活力的本质特征。如在人们传统的印象里，养猪就是圈养、饲料和病害防治方面强化保障是必要条件。然而如今在金华著名的两头乌养殖基地（火腿原料地），采购商们甚至可以感受到新产业元素的时尚化。让笔者也感到惊讶的是：两头乌已经“夏天吹空调、冬天有地暖”，吃原粮、喝泉水，安胎哺乳有“单间”，还配备自动巡检、智能环控等智能设备。更有甚者养殖基地还变成了人们乐意光顾的旅游新景点：当地养殖户设置了可观赏楼下两头乌生活的“猪景房”民宿。这样就衍生了新的消费场景，如同到北方草原上观赏牛羊！

再次，“两山理论”在浙江已经成为深入人心的产业自觉。两山理论的非凡之处就在于以相对有限的空间，深度耕耘产业链和供应链，在确保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下，实现人口、资源与环境的新平衡；在产业富民、因地制宜的路径上进一步凝聚科技创新因子，实现区域发展新蓝图和提高辐射周边发展能力；在解放思想方面体现出新质生产力的图景。就笔者在调研中亲眼目睹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朴素原理，已经化为千百万人民群众更为丰富的实践。特别是大农业观的确立，为乡村振兴和县域融合型经济的发展奠定新的机遇，值得上海借鉴。

如德清县的淡水珍珠复合养殖系统历史悠久，传承至今已经有800多年的历史。早在唐代，当地珍珠也是贡品，就如同长兴县紫笋茶的地位。德清当地居民以蛙、鱼畜等物种资源为核心，逐渐演化形成了淡水鱼类立体混养、稻渔、粮桑、综合种养等代表中国淡水渔业复合养殖的典型致富模式。十五年前笔者就随从经济学家厉无畏先生考察过珍珠产业，自然知晓德清是中国淡水渔业复合养殖的“天然博物馆”和低洼地区多种资源综合利用模式的发源地。如今德清在发挥生态价值同时，充分挖掘农业文化遗产多功能的经济价值，积极开展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助农工作即赋能文旅业，积极推动形成由珍珠蚌育种、河蚌养殖到珍珠终端产品以及观光的完整产业链。全县珍珠产业从业人员近3000人，带动延伸就业超两万人。

最后，县域经济的发展已经到了金融引领的崭新阶段。在德清的实地调研中，笔者就了解到：2022年浙江省成为全国区域股权市场综合创新试点的第一家，德清则成为浙江省首批十个资本市场普惠服务试点县之一。2023年1月，德清县政府、浙江股权服务集团、中国银河证券签署三方战略合作协议，正式成立德清县区域资本市场工作站，在利用多层次资本市场服务实体经济、服务区域发展方面作出了积极探索。同时，德清县毗邻杭州市，工业水平发达，连续多年入选全国综合实力百强县、全国科技创新百强县市，是全国首个新一代人工智能应用县。换言之，做强县域经济和实现三农高质量发展图景，需要金融手段接力了。

在和当地金融机构以及智库人员的交流中，对方都强调要：着力建设好以直接融资为核心的资本市场普惠金融服务体系，通过融资带动区域股权业务向纵深发展。如加强私募可转债的运用，即引导符合条件的企业发行可转债。我还注意到，当地以基金激发动力，如银河证券与德清政府共同设立首期规模10亿的股权投资基金——凤凰基金，对企业进行股权投资。同时，联合银行、券商、信托等机构开发新型融资产品，共同为企业提供多样化融资服务。这些探索在笔者看来，就好比先做深发展资金的蓄水池，再进一步建成普惠金融水库。（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）